前言 2023年,这一年厄尔尼诺的气候,听说是十万年来最恶劣的极端天气。9月的此刻也是反常的下起了连绵不绝的雨,更不用提外面的世界洪水滔天,还有不断涌入大海的核污水。此刻的清晨,窗外天空灰暗得像末日,昨天甚至前天宿醉的酒精还残留在身体里,颓废的我把自己锁在房间,听得隔壁的空调水不停掉到铁皮棚上,滴滴答答的声音让我总觉得雨又已经飘在空中。浑浑噩噩中,我开始想念西部那些时光,想起来那些晴朗的蓝天和寒风,我知道那一切已经很远。不知为何,此刻脑海中响起了一句电影台词:“醉生梦死,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。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记,就会记得越牢。当有些事情你无法得到时,你惟一能做的,就是不要忘记。” 2022年底,g216号国道宣布通车,这是一条连接和的国道,由藏北改则横穿羌塘无人区到南疆民丰,其间是800多公里的无人区,没有补给和信号,这样的一段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今年的目标——回想2013年,我们曾经懵懂之下毫无经验地由青藏线进入西藏,因为海拔提高得太快,途中在唐古拉山全体人员发生严重的高反,四人中有两人发烧至39度以上,烧到意识模糊,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意外。接下来的十年间,我一再回去,带着痴迷、眷恋与向往,不停穿梭在西部的狂野大地上,无论身边是否有人同行。十年,已经使我初步了解这片土地,我决定今后要带着逐渐长大的孩子走向东部,一起看看荒芜大地之外不同的人间色彩,因此十年的西部之行如果能够用横跨神秘的羌塘作为结束,都能算是一种很好的选择。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,临行前半个月,g216宣布封路至9月底,于是在余额不足的暑假中,我们临时改变了方向——神往已久的腹地,。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,在路上就好。 g216位置示意图 |
朝圣 我们决定取道贵州、四川往青海。沿途的遵义、赤水都是在近年重走长征路的目标之中,每个人的朝圣之路都不一样,因为每个人心目中的圣地都不一样。就像多次以来的出发一样,我们并没有做上太多的准备工作,说走就走很可能是“能走”这件事的前提,跟世界上很多事一样,瞻前顾后呼朋引伴往往导致的是半途而废。久而久之,你也会习惯和享受单车只影走天下的感觉。 秋天某个早上,我们出发。9点已经算是很早,头一天也并没有送别的酒,我发现过去满心的期盼和兴奋已经是过去,一路走走停停,一直到午后才开到了遵义。我想想过去曾经在出发前总是壮怀激烈,和朋友喝到凌晨,中午自然醒起来十几个小时一直半夜开到成都的经历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年纪上来了,激情下去了,逐步不想或者说不能忍受这些痛苦的每天长途跋涉的辛劳。这些年见证自己变老的,是西部的路,现在我宁愿旅途走慢一些,让飘飞在后方的灵魂跟上。可我没想到,后来的旅途,事与愿违,艰险也是一种习惯,赶路有一种瘾头。 |
中午遵义的麻辣香锅,晚上习水土城的麻辣烤鱼,都辣的非常清新脱俗,虽然我不是吃不了辣的人,但是每顿都吃得一头是水,汗水、鼻涕、眼泪同流的时候也发现孩子非常淡定,还时不时蘸一下麻辣汤汁,面如平湖,一滴汗都没有。多年旅行的途中,不知何时他已经练就如此变态的吃辣能力,后浪拍死了前浪。 他们跟我说不辣 |
晚上到达习水,半夜因为吃得太辣我的肚子翻滚不息,如同窗外的赤水河,我觉得距离伟人如此之近,但是却无法学到伟人的一点点智慧和大气,也无法安睡——每次奔袭的第一个夜晚,我总是筋疲力尽,却也总是失眠而辗转反侧,想起昨天自己在哪里就觉得人生坠入梦中,每次我也都给自己想象了很多困难和灾难,比如藏区的泥石流甚至地震,比如此刻旅馆锁不上的门口。我拿了个凳子抵住门口,精神恍惚,信以为真,我觉得这是病,大抵来自于疲倦导致的精神涣散。能治疗的只有第二天的阳光,那是美好得无需分辨真假的,我期待那是个好天气,好的很那种。 后来我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顶门锁,便携而且好用。 小镇的旅店历经沧桑,因此略带异味,我裹衣而睡,房间的角落响起了孩子翻身的声音和一串梦呓,我能听清的只有其中反复出现的“长征”两个字。 |
平凡 习水。土城古镇是一个保留得很好的古镇,甚至很多房屋都已经歪斜面临垮塌,已是危房,但是你会看到人们如此平凡快乐的生活着,老人们围坐着打牌,时不时传出方言的笑骂声,孩子无忧无虑的在街巷奔跑。我们来到了教员曾经下榻的地方,出乎意料有很多十来岁的小年轻也在认真游览,带着青春的气息,这让我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和感动:无论如何,这条路上我们从不孤独。看看那些安居乐业的人们,多年前浴血战斗,岂不是为了今天的一切,那遍地的火种,定将照亮世界。 未来在于年轻人们 朝圣路之习水土城 |
我给儿子买了一把玩具枪作为纪念,卖纪念品的老人随手给我们指引了去向赤水纪念碑的方向。在追寻长征之路的过程中,我逐步发现了一个问题:很多历史事件的真实确切发生地点早已湮灭在长河里,哪怕只是近现代的事件,要追寻一个具体精准的地点经常很难。究其原因也许是当时保密的需要,也许是当事人的记忆偏差,也可能是因为后人为利益而牵强附会,还有因为大规模的行动会涉及大范围的地域。总之,有时候别人说是哪儿你就得相信是哪儿,好在我们并不是考古学家,不需要穷追问底,我们只是需要被星火照耀的路人。 我们决定走一段赤水河,缅怀和致敬。沿江有一条红色旅行公路,把几次渡江的渡口串联起来,一路上我们不断就所见地形推演和复习着四渡赤水的所有过程,这是教员的生平得意之作,力排众议、戏耍对手,更让我们惊叹于红军惊人的意志力和行军速度。 顺江而行跨过一座桥,便由贵州习水到了四川古蔺,这也是红军曾经走过的路。我们驻足多次,遥望对岸,不断想象红军如何在当地百姓的帮助下英勇渡江,“战斗的最高境界是指挥敌人”,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,星星之火必将燎原。 由此渡江 |
三省交界的地方多数都看起来带点蛮荒,小镇三不管的味道浓烈,九十年代甚至八十年代的风物随处可见,仿佛停留在某一时空里。在桥头我们随便找了一家牛肉馆,馆子不大,仅有三张桌子,而老板一家人就已经占据了其中之一在吃饭,这么小的馆子我不造他们的生活是如何维持下来。餐厅有些凌乱,生活朴实无华,但是他们边吃边说笑,如此开心,女孩年轻漂亮。我去打开冰柜一看,汽水都不带进货有大只的,于是我穿着拖鞋走在这三省交界之地,去买芬达。没有芬达,我带回了一只雪碧,公路是滚烫的,我的脚底板可以感受得到,打开瓶子喝了一口,感觉到无比的平和和无限的自由,那来回的五分钟我仿佛回到了2019年的喀什,也是背着包独自走在异乡街道,听着完全不同的语言,发誓要吃完街上每一家腰子,吃到第五家的时候,亦看到了好几个年轻姑娘。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从没消失过,它在生活中若隐若现,现在它又来了,不在新疆的大漠,而在这赤红的河边。我仰望蓝天随后闭上眼,好好感受内心个中滋味,旅途中总有那些瞬间,不期而遇,又感觉值得——远足的目的,兴许是要在平凡中体会远方的感觉,注视路上的善良人们,融入人群,融入这里的日光,最后胸怀宽广,哪怕志大才疏。 小店 三省交界,骚动的碳酸 |
沃日 夜宿成都,路途没多远,但是旅途劳累,孩子在车上一睡再睡。见到成都的老友,从西行一开始,每次经过此地的相聚都已是常态,川渝地区满街飘荡的江湖味道也从来没有断过,朋友于江湖相濡以沫的感觉,也从未断过。 成都空气中永远有一种莫名的江湖味 在旅馆的墙边,我跟孩子笑谈前路。 |
宿醉终归是给了旅途不一样的感觉,堵车也是。几乎堵了一整天,四年之后再来四姑娘山镇,人多到模糊。我几乎找不到四年前登山那个小镇的痕迹。路上人实在太多了,而且曾路过的整个巴朗山好像一个大型烧烤城,到处有人停车看着不知所谓的风景,山上也满是烧烤摊,在云雾缭绕之中,夹杂油烟味。朋友说是大运会的原因,好吧,习惯就好,川西的熙熙攘攘。 巴郎山和日隆,曾经这个路口,我又经历过一次生死边缘。 详情请见 |
快要日落时分,我们来到了达维。1935年6月12日下午,红一方面军一军胜利翻越夹金山,与红四方面军在达维相遇会师。四渡赤水之后,仅用两个月时间英雄们就佯攻昆明,再度过金沙江和大渡河,翻过雪山,挣脱大包围圈,在此地区进行了长时间的休养生息。夜幕降落的川西,寒风吹起,工农旗帜在高原飘扬,曾经六月的暴雪让多少红军长眠于此,我想自己某天定会回来,亲自用双脚走一遍这些雪山。 落日中的寒风,红旗猎猎作响,革命火焰永不熄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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